青囊秘踪：阴阳先生的三重劫第一幕：技穷・数据的壁垒第 1 章：夜访望龙镇的夜总裹着股化不开的潮意，像是把白天没散的水汽全拢在了巷子里。
老街上的青石板路被浸得发亮，踩上去能听见 “吱呀” 一声软响，梧桐叶上的水珠时不时往下滴，砸在墙角的青苔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镇东头那间挂着 “传统环境规划工作室” 木牌的屋子，是整条街上唯一亮着灯的 —— 确切说，是亮着两盏截然不同的灯。
一盏是书桌正上方悬着的 LED 台灯，冷白色的光硬邦邦地砸在摊开的图纸上，图纸边缘还沾着几处淡褐色的水渍，是下午测镇西老井时溅上的。
另一盏是墙角挂着的老式马灯，铁皮灯罩上锈着几道浅痕，昏黄的光像层薄纱，裹着书架上一排排旧书。
最显眼的是那本线装的《沈氏青囊手札》，深蓝色的布面封皮上，用金线绣的 “青囊” 二字被灯光烘得泛着暗褐色的光泽，书脊处还留着爷爷当年用浆糊修补过的痕迹。
沈砚堂正趴在桌上写东西，手里的钢笔尖悬在纸上半天没落下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
桌角放着个刚用过的水质检测仪，屏幕还亮着，显示着下午的检测结果：pH 值 7.2，浊度 1.1NTU，明明在正常范围内，可他总觉得不对劲 —— 村长中午来送菜时提过一嘴，说老井的水 “看着没以前透亮了”，桶底总沉着点细沙，浇菜都得先澄半天。
他指尖敲着桌面，正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再去测一次，院门外突然传来 “吱呀” 一声急刹车，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，踩在青石板上 “哒哒” 响，没等他起身，门就被轻轻敲了三下，声音发颤，像是攥着股劲儿才敢开口：“沈先生，您在吗？
我…… 我找您帮忙。”
沈砚堂愣了愣。
望龙镇的人找他看风水、测环境，大多是赶在白天，要么拎着袋自家种的蔬菜，要么揣着瓶自酿的米酒，这么晚上门的，还是头一回。
他起身开门时，指尖还沾着钢笔水，门轴 “吱呀” 一声，门外站着的姑娘差点摔进来。
姑娘看着二十七八岁，穿一件皱巴巴的米白色西装外套，袖口沾着点不知道是咖啡还是奶茶的污渍，头发用皮筋随意扎在脑后，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，被汗水浸得发亮。
她脸色白得像张没染墨的宣纸，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是被人按了块墨团，手里攥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，指节因为太用力而泛着青白色，脚边还滚着个空咖啡杯，杯沿沾着圈褐色的渍，一看就是攥在手里捏了一路的。
“您是？”
沈砚堂侧身让她进来，鼻尖立刻飘来一股淡淡的薄荷味，不是香水，是那种醒神用的薄荷喷雾，闻着就觉得嗓子发紧 —— 这姑娘怕是熬了不少夜。
“我叫林薇，在东边科创园上班。”
姑娘走进来，眼睛飞快地扫了一圈屋子，目光最后落在书架上那本《青囊手札》上，声音抖得更厉害了，“我听我们公司保洁阿姨说的，她说望龙镇有位沈先生，懂‘环境规划’，还懂怎么调那个…… 那个‘煞气’。
我实在没办法了，再这样下去，我可能真要辞职了。”
沈砚堂给她倒了杯凉白开，杯子是个有点裂纹的青花瓷杯，杯底印着个小小的 “沈” 字，是奶奶当年的陪嫁。
“先别急，坐下说。”
他拉过一把木椅，椅腿在水泥地上蹭出 “刺啦” 一声，顺手把桌上的测光仪往旁边挪了挪 —— 那是他去年从网上淘的专业设备，黑色的外壳上磕了个小坑，还是大学时教环境工程的张教授推荐的，能测光照强度和色温，当时花了他小半个月工资。
林薇接过杯子，指尖刚碰到杯壁就瑟缩了一下，冰凉的触感像是让她稍微定了定神。
她喝了口水，咽了咽，喉结动得很明显：“是我的工位，在 B 座 12 楼西北角，正对着外面那面金属幕墙。
您知道吗？
每天早上八点多，太阳一爬上来，光就顺着幕墙反射过来，正好照在我电脑屏幕上，我盯着屏幕不到半小时，太阳穴就开始疼，像有根细针在里面扎，一下下的，连带着眼睛也发花。”
她顿了顿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，慌忙把帆布包拽到腿上，拉开拉链时，金属拉链头 “咔嗒” 一声撞在包上。
她从里面掏出个白色的药盒，打开一看，里面塞得满满当当：几板蓝色包装的布洛芬，还有一板印着 “佐匹克隆片” 的安眠药，药片只剩下没几片了。
“我现在每天晚上要吃半片这个才能睡着，可早上起来还是昏沉沉的，头重得像灌了铅。
我们部门六个人，有西个都在吃这个布洛芬，还有个叫小周的姑娘，上周首接辞职了 —— 她抱着箱子走的时候跟我说，再待下去她就要得抑郁症了，夜里总做噩梦，梦见自己被光刺得睁不开眼。”
沈砚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他伸手从书架下层抽出那个黑色的测光仪，按了下开机键，屏幕亮起来，显示着当前室内的光照强度：300lux。
“你说的金属幕墙，是 B 座西北面那片？”
他一边问，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个黄铜罗盘 —— 这是爷爷传下来的，盘面边缘被磨得发亮，指针是用磁铁芯做的，据说比市面上的电子罗盘还准。
他把罗盘放在桌上，指针转了两圈，稳稳地钉在西北方向，他指着盘面上的刻度说：“你看，这是八卦里的乾卦位，五行属金。
金属建筑本身就带金气，要是扎堆了、反光强了，就容易形成‘金煞’。
你说的幕墙反光，就是把金气聚得太凶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指尖在罗盘的 “乾” 字上敲了敲：“中医里说‘肝属木’，肝主疏泄，负责把身体里的气理顺。
金气太盛了，就会‘克木’，肝气堵在那儿泄不出去，自然会头痛、失眠。
你看你眼下的青黑，就是肝气郁结的样子 —— 我爷爷以前常说，‘乾卦金气重，得有木气缓冲，不然就像钝刀子割肉，疼得慢，却熬人’。”
林薇听得有点懵，但心里那股说不出的委屈突然涌上来，眼眶一下子红了。
她其实不是完全信 “煞气” 这些说法，只是实在没办法了 —— 行政部找了物业，物业说 “幕墙是节能设计，改不了”；找公司 HR，HR 只说 “要不你申请调个工位”，可整个部门的工位都在西北侧，调无可调。
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望龙镇，其实更想知道，有没有什么能让同事们 “安心” 的办法 —— 上周部门聚餐时，有人说 “这楼风水不好，怕是有脏东西”，还有人说要找 “大师” 来摆阵，她是实在不想搞那些神神叨叨的，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沈砚堂。
“沈先生，” 她犹豫了半天，还是开口了，声音压得很低，怕被人听见似的，“我们团队现在都挺慌的，不是不信您说的这些…… 就是想有点实在的办法，能让大家心里踏实点。
比如…… 比如有没有什么不用大动工程的调整？
哪怕是在工位上放盆花、挂块布也行啊。”
沈砚堂正低头在笔记本上记数据，闻言头也没抬：“先测了现场数据再说。
数据准了，才能找到根儿。
你说的‘心里踏实’，那是心理作用，解决不了实际问题。”
他笔尖顿了顿，想起爷爷当年教他看风水的样子 —— 爷爷总拿着罗盘蹲在田埂上，测完地形测方位，从来不说 “放个葫芦就能镇宅” 这种话，“我爷爷当年调村里的老祠堂，光是测日照就测了三天，早上五点去，晚上七点才回来，记了满满一本数据，最后只在祠堂门口种了两棵柏树，说是‘用木气缓冲金气’，你看现在那两棵树长得多好。”
他说着，把测光仪和罗盘装进一个帆布包里，包上还印着大学的校徽，边角都磨毛了。
“明天早上八点，我去科创园找你，正好测一下早高峰的光照 —— 早上的太阳角度低，反光会更厉害。
你把你工位的具体位置发给我，最好再拍张幕墙的照片，我先大概算一下反光角度。”
林薇看着他一脸笃定的样子，心里稍微松了点，可又有点说不出的别扭 —— 她要的是 “安心”，是能让同事们不再互相传 “楼里有鬼” 的说法，可沈先生好像只关心那些冷冰冰的数字。
她站起身，把药盒塞回帆布包时，不小心把里面的工牌掉了出来，工牌上印着 “科创园 B 座 1208 室 林薇”，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精神，眼下还没有那圈扎眼的青黑。
“好，我今晚就发给您。
麻烦您了，沈先生。”
她攥着工牌，手指蹭过照片上的自己，声音又低了点。
送走林薇，沈砚堂回到书桌前，打开电脑新建了个文档，标题敲得飞快：“科创园 B 座西北工位环境分析”。
他把罗盘测的方位数据输进去，又翻出书架上那本泛黄的《风水五行》，查到 “金煞” 那一页，用荧光笔划出一句话：“金形为圆，金属建筑、反光物体皆属金，过盛则克木，主头痛、失眠、情绪焦躁。”
他点点头，觉得这事儿不难 —— 只要明天测出光照超标的数据，再算出反光角度，就能说服开发商给幕墙贴层磨砂膜，问题不就解决了？
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，沈砚堂没注意到，桌角那杯他给林薇倒的凉白开，还冒着一点点微弱的水汽，像林薇没说出口的焦虑，慢慢散在空气里。
他更没注意到，林薇落在院门口的那个空咖啡杯，杯底还沾着点细沙 —— 是从科创园排水渠边带过来的，她下午去那边透气时，不小心踩进了渠边的泥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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