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街道革委会主任的帮忙,这下乡的事情,可就容易多了。
隔天一大早,赵长河就来革委会,将自己的户口和粮食关系转移到固河林业局。
“固河是国内所有的‘政企合一’的地区。”
张主任笑呵呵的说着,将10张崭新的‘大团结’递给赵长河:“林业局不仅需要完成林木砍伐的工作,还需要针对地方行政进行各种管理,需要训练民兵保护当地居民......可以说,固河的一切都在林业局的管理之下完成。”
“你到了那边,也需要去林业局下属单位进行报道,到时候是分配到林场当工人还是公社里面务农,那就不是我这边能决定的事情了。”
“至于这个,是国家给你的安置费,你去采购一些棉衣、棉裤什么的,那边现在还在冬天呢,入冬还得一些时间,别冻坏了。”
“多谢张主任!”赵长河自然清楚这些,不过还是郑重其事的将这10张大团结,还有各种凭证票据给接过去。
固河的冬季一般在四五月份的时候结束,差不多还得一个多月的时间。
棉衣棉裤,还有一些特殊的日用品,最好是能在帝都这边买到就买好,那边物资可就不一定那么充足了。
说不定价格还要更高一些。
“行,你去收拾收拾,明天就出发吧......通知、动员、欢送会什么的,我就不给你准备了......”一通寒暄过后,张主任摆了摆手,示意赵长河可以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。
他现在情况实在特殊,搞这些事情,怕不是会让麻烦变得更多。
告别张主任后,赵长河去买了一个箱包,然后棉衣、棉裤、狗皮帽、猎刀,然后牙膏、牙刷、肥皂一类日用品又买了一些。
这些东西可不便宜。
箱包15块钱,棉袄棉裤用了30块钱,棉手套5块钱,狗皮帽子10块钱......把这些东西配齐,几乎将身上的110块钱给花完。
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,居然又捡到一张‘炼钢工人’,这玩意可已经是普通工人六分之一的月工资了!
五块钱。
“最近几天这运气,是不是有些太好了?”赵长河挠了挠头,走进了一个国营餐厅,点了碗肉丝面,一毛三一碗。
自打重生以来,他感觉,自己做的每一个事情,都运气的非常的棒!
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,产生的错觉。
不过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么多,现在他一门心思就是,成功了!可以去固河了!
快要能见到那个小丫头了!
前世在劳改期间,和那小丫头经历的事情,在他脑子里面疯狂的闪现。
或许是因为前世他已经想了太多太多年,现在几乎每一个细节,都能回想起来。
特别是在他买下厚实的狗皮帽和棉手套时,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。
他想起前世那个鄂伦春姑娘岔班莫,曾笑着说他的帽子不顶用,然后亲手为他缝制狍头皮帽......也不知道,这一世,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这般待遇。
在兴奋中,时间飞快。
赵长河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东西,上了一辆绿皮硬座车厢。
这辆火车会将他们送到黑省省会冰城,到时候还需要转车,经过大兴安岭的首府,最终才能抵达固河。
整个过程,差不多需要四天三晚,若是运气不好,发生了一些意外或者中转的不顺利,五六天能到,都算运气不错。
库茨库茨库茨——
伴随着火车的嗡鸣,车窗外的景色,开始发生变化,关内关外的景色变化极大。
赵长河就那么目光沉静的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,可心思却好像被什么给吸走了。
脑海中前世的记忆与眼前略显陈旧的车厢重叠,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。
这条路,他前世走了三次。
每一次都是他人生的转折。
第三次之后,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固河那个地方。
轻轻呼出一口气,白雾在冰冷的车窗上氤氲开,既然已经回来了,他就只想凭借自己一身的本事,安安稳稳地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活下去,或许,能够弥补一些前世的遗憾......
“呜——”
火车汽笛长鸣,缓缓停靠在了冰城。
在拥挤的人群中,不断向外挪动的赵长河,面前突然闪过一抹绿色。
一个帆布挎包,猛地从架子上面掉了下来,直接就掉在了他的脚边。
赵长河看着从帆布包里面掉出来的好像是文件什么的,便帮其将背后的人群挡住,低头帮忙捡了起来。
“谢谢你,同志......”
一个姑娘接过赵长河手里面的文件,声音清脆,带着感激。
“不客气。”
赵长河刚刚就有注意到,文件袋上面写着‘牲畜’‘防疫’这样的字样,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姑娘。
十八九岁的样子,梳着两条黑亮的麻花辫,眼睛很大,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清澈和真诚。
难不成是大学生?
或者专门学兽医一类专业的?
好像就是今年,国家规定,每一个公社,都需要建立一个防疫站......
赵长河寻思着,她可能就是来做这个事情的。
“祝南枝!跟你说过多少次,这包要随身放好!”
一个严厉的男声响起。
那是一个男青年,年纪差不多,戴着眼镜,穿着崭新的蓝色中山装,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和优越感。
还不等赵长河他们有什么反应,这人上前,一把从姑娘手里拿过挎包,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里面的文件。
然后才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赵长河,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:“这位同志,这里面的都是帝都专家组的内部资料,涉及保密条例,丢了、坏了你负得起责任吗?”
“请你以后不要随意动别人的东西!”
祝南枝?
赵长河听过这个名字。
更准确的说,他是认识这个人,前世他在劳改农场的时候,自己养的马有一次出了问题,就是她帮忙解决的。
也是从她那儿拿到基础兽医知识的书籍。
不过......赵长河认识对方的时候,对方脸上,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伤痕......
听说,是进入固河那一年,春季民兵大狩猎的时候,被熊瞎子给挠了。
那个青年的话,瞬间将赵长河给吸引了过去。
还不等他开口,祝南枝就已经有些不满的拉了拉同伴的袖子:“钱学工同志!你太过分了!这位同志是好心帮我,资料不都好好的吗?”
“好心?”
钱学工推了推眼镜,冷哼一声,“祝南枝同志,我们要提高警惕!”
“这年头,什么人没有?!”
“谁知道他是不是想趁机偷看机密?”
赵长河看着这个叫钱学工的年轻人,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。
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,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权威和重要性里的年轻人,他前世见得多了。
都是些傻逼。
直接无视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刺激。
赵长河只是对祝南枝说了句“举手之劳”,然后便向着前方走去。
果不其然,被直接无视,钱学工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,脸色都已经涨红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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