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城国际会议中心,璀璨的聚光灯如同倾泻的星河,聚焦在舞台正中央。
年仅五岁的沈星辰,穿着一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小小燕尾服,镇定自若地站在那幅几乎与他等高的画作旁。
画作名为《妈妈眼中的星空》,深邃的蓝与神秘的紫交织碰撞,其间点缀着温暖璀璨的金色光点,其大胆的用色和超越年龄的情感张力,毫无悬念地征服了所有评委,为他摘得了本届国际少儿艺术大赛的桂冠。
主持人蹲下身,将话筒递到他嘴边,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甜美:“我们的小冠军星辰,获得了这么大的奖,有什么想对妈妈,或者对大家说的吗?”
星宝接过几乎比他手掌还大的话筒,那双酷似某人的深邃眼眸,却掠过一丝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狡黠与笃定。
他的目光越过无数闪烁的镜头,精准地投向贵宾席第一排正中央的那个男人——那个自他入场起,就如同一座散发无形寒气的冰山,与周围热情氛围格格不入的男人。
他深吸一口气,用清晰而奶气的嗓音,一字一句地通过音响传遍全场:“陆寒琛叔叔,你认识我妈妈沈清辞吗?”
轰——!
一石激起千层浪!
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,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。
所有镜头、所有目光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,猛地从冠军小孩转向了那位北城商界谈之色变的活阎王——陆寒琛。
陆寒琛握着鎏金扶手的手指猝然收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他幽深如古井的瞳孔里,清晰地倒映着台上那张白玉无瑕的小脸,心脏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,闷痛之后是剧烈的、失控的狂跳!
太像了。
那眉眼,那鼻梁,那抿起嘴唇时倔强的弧度……简首就是他童年照片的翻版!
沈清辞……这个名字,像是一把生锈却依旧锋利的钥匙,猛地捅进了他记忆深处那把尘封五年的锁,带来一阵尖锐又模糊的、带着血腥气的刺痛。
那个在他无数个混乱、黑暗的梦境中徘徊不去,却始终看不清面容,只留下一道温柔又决绝背影的女人……后台,正准备上台拥抱儿子的沈清辞,脸上欣慰自豪的笑容瞬间冻结,血色“唰”地一下从脸上褪得干干净净,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。
她听到了那个通过高保真音响清晰传出的名字。
陆寒琛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!
这场大赛的赞助商名单里明明没有陆氏!
星宝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?
又怎么会……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混合着火焰,当头淋下,让她西肢冰凉,心脏却灼烧般疼痛。
她几乎是踉跄着,凭借本能冲向前台通道,死死抓住厚重的天鹅绒幕布,借着一道缝隙,远远地,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她以为此生早己彻底告别、深埋于记忆坟墓的眼睛。
冰冷、锐利、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器,充满了审视、震惊,以及一种她看不懂的、汹涌的复杂情绪。
陆寒琛猛地站起身,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椅子,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。
他推开试图上前阻拦或询问的助理和保镖,长腿迈开,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,一步步走向舞台。
他所过之处,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向两侧退开,留下一条寂静的通道。
他最终停在星宝面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小小的孩子完全笼罩。
他俯身,声音因极力克制某种即将喷薄的情绪而显得愈发低沉危险,仿佛暴风雨前的闷雷:“你,刚才说什么?”
星宝仰着小脸,毫无惧色,甚至带着点天真的、近乎残忍的好奇,重复道:“叔叔,你耳朵不好吗?
我问你,认不认识我妈妈,沈、清、辞?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记耳光,扇在陆寒琛混乱的记忆上。
与此同时,后台的沈清辞猛地转身,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,剧烈地喘息。
冷汗瞬间浸湿了她后背的布料。
不行!
她必须立刻带走星宝!
绝不能让陆寒琛发现星宝的存在!
绝不能让过去那场噩梦吞噬她们来之不易的平静!
五年前的种种如潮水般带着腥臭的气息席卷而来——家族的冷漠与算计,那场精心策划的“意外”,冲天的火光,还有……她拖着残破身躯,以为早己葬身火海,带着星宝这颗意外降临的种子仓皇逃离的绝望。
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,尖锐的疼痛刺激着神经,强迫自己从混乱中抽离,冷静下来。
不能慌。
自乱阵脚,就等于将星宝拱手送入虎口。
而舞台中央,陆寒琛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豆丁,一种混合着荒谬、被冒犯的震怒、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源自血脉深处的奇异悸动,在他冰冷了五年的胸腔里疯狂冲撞、沸腾。
他再次俯身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句话,灼热的气息拂过孩子光洁的额头:“你妈妈,在哪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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