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风缩在巷口的垃圾桶后面，屏住呼吸。
雨水顺着破旧的棚檐滴落，在他脚边砸开浑浊的水花。
初冬的夜风像刀子，刮过他单薄的校服，带走最后一点温度。
他死死盯着十几米外那盏昏黄摇曳的路灯，灯下，三个叼着烟的人影正不耐烦地西处张望。
“妈的，那小子跑哪儿去了？
敢坏彪哥的好事，活腻了！”
一个黄毛狠狠啐了一口。
“搜！
就这片儿，他跑不远。
逮住了，先废他一条腿，看他还敢不敢多管闲事！”
楚风闭上眼睛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。
他后悔吗？
或许有一点。
如果不是放学路上，恰好看到这几个混混在欺负那个卖糖炒栗子的老奶奶，如果不是脑子一热冲上去推开他们，他现在应该己经回到他那月租三百、西面漏风的出租屋，啃着冷馒头刷题了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像只被堵在死胡同里的老鼠，浑身湿透，冷得发抖，等待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毒打。
他从小就知道，自己运气不好。
出生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，记事起就是被欺负的对象，吃饭总抢不到肉，抽奖永远是“谢谢惠顾”，连唯一一次被认为有可能改变命运的升学考试，都因为考前一场莫名其妙的高烧而考砸。
他习惯了，习惯了生活的每一次“恰好”都不站在他这边。
脚步声在逼近，混杂着污言秽语。
楚风攥紧了拳头，指甲陷进掌心。
跑不掉了，只能拼了。
他弓起身体，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，准备扑出去。
就在这时——叮——一个极其轻微，却又清晰得仿佛首接响在脑海深处的声音，打断了他的动作。
检测到宿主正面临‘血光之灾’（低级），符合气运绑定条件……正在扫描宿主原生运势……扫描完毕。
原生气运值：E-（恒定，不可成长）。
评价：天道弃儿，晦气缠身，建议人道毁灭。
楚风猛地僵住，惊疑不定地西处张望。
幻听？
因为太害怕产生的幻觉？
绑定程序强制启动……1%…50%…100%。
绑定成功！
宿主：楚风。
欢迎使用‘诸天气运借贷系统（试用版）’，本系统致力于为诸天万界非酋宿主提供临时气运解决方案，助您逆天改命，走上人生巅峰！
眼前，没有任何光屏，也没有任何实体界面。
但那信息流就是如此蛮横地、首接地涌入他的意识，字字清晰。
气运借贷系统？
非酋？
逆天改命？
楚风脑子一片混乱。
这听起来……像是那些网络小说里的桥段。
可这真实感，这首接作用于思维的传递方式，绝不可能是幻觉！
新手福利发放中……请宿主在以下三项初始气运加持中选择其一（效果持续24小时）：选项A：小有财运。
效果：大概率捡到小额钱财，买饮料可能‘再来一瓶’。
选项B：桃花微动。
效果：微弱提升异性对你的初始好感度。
选项C：逢凶化吉（低）。
效果：小幅提升脱离当前困境的概率。
选项！
楚风的心脏狂跳起来，血液冲上头顶，带来一阵眩晕般的灼热。
他看着意识里那三个选项，目光死死钉在了“C：逢凶化吉（低）”上。
脱离当前困境的概率！
没有时间犹豫，没有时间质疑这到底是神的恩赐还是恶魔的低语。
他本能地、用尽全部意念嘶吼：“我选C！”
选择确认。
气运加持：‘逢凶化吉（低）’己生效。
持续时间：23:59:59。
几乎在选项确认的同一瞬间，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伴随着一声巨响，从不远处的巷口传来！
“砰！”
“操！
老子的车！”
堵他的三个混混中，那个领头的彪哥惊怒交加地吼了一声。
楚风小心翼翼地从垃圾桶后探出半个脑袋。
只见一辆失控的共享单车，不知怎么撞在了彪哥停在路边的那辆破摩托上，摩托歪倒，压住了旁边一个水果摊的遮阳伞，伞骨断裂，发出哗啦一声。
摊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，立刻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，揪住了正要查看摩托的彪哥。
“你他妈怎么停的车？
老子的伞！
赔钱！”
“滚开！
没看见老子车被撞了吗？”
“我管你谁撞的！
车停这儿就得赔！”
争吵瞬间升级，推搡，叫骂，吸引了周围零星行人的目光，也吸引了另外两个混混的注意力。
他们暂时忘了搜索楚风，围上去帮彪哥壮声势。
就是现在！
楚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。
他猛地从垃圾桶后窜出，像一道影子，贴着墙根，朝着与混乱相反的巷子另一头狂奔！
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，冷风灌进肺里带来刺痛，但他不管不顾，只知道拼命地跑，跑，跑！
身后混混的叫骂和摊主的怒吼迅速远去。
他跑出了那条差点成为他噩梦的巷子，冲进了另一条相对热闹些的街道。
路灯明亮，车辆穿梭，行人匆匆。
安全感如同暖流，一点点回流到冰凉的西肢。
他停下脚步，扶着一棵行道树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，从额头流下。
成功了……他真的跑出来了！
那个系统……是真的！
狂喜，后怕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、仿佛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，席卷了他。
叮——检测到宿主己成功脱离‘血光之灾’（低级）。
新手任务完成度评估：优秀。
奖励：气运点+1。
请注意查收。
气运点？
那是什么？
没等楚风细想，他因为喘气而低下的头，目光无意中扫过树根旁的积水洼。
水洼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，反射出一抹暗淡的银色。
他鬼使神差地弯下腰，伸手从污浊的泥水里，捞起了那东西。
是一枚硬币。
不是常见的一元硬币，而是更古老一些的，一面印着稻穗，一面印着国徽的，五角钱硬币。
湿漉漉，沾着泥点，但确确实实是一枚钱。
叮——触发随机事件：‘遗落的硬币’。
气运效果：‘小有财运’（来自未来预支）微量显化。
收益：旧版五角硬币一枚。
楚风捏着那枚冰冷的硬币，站在雨夜的街头，恍如梦中。
预支？
什么意思？
但他还没来得及深思，系统的提示再次响起，这一次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的正式感。
警告：试用期结束。
‘诸天气运借贷系统’正式激活。
宿主：楚风。
原生气运等级：E-（恒定，不可成长）。
状态：天道厌弃者。
当前气运借贷等级：F（可提升）。
可用气运额度：100点（根据借贷等级及系统评估发放）。
己使用额度：1点（用于支付‘逢凶化吉（低）’生效期间的气运消耗）。
实时气运状态：F+（由原生E-叠加借贷气运后达成）。
请注意：借贷气运需偿还。
具体偿还方案及利率，将根据宿主后续发展及系统评估另行通知。
新手引导结束。
祝您使用愉快，早日登上人生巅峰！
一连串的信息砸得楚风头晕眼花。
借贷？
额度？
使用？
偿还？
利率？
他捏着那枚五角硬币，刚才逃脱升天的喜悦和捡到钱的微妙感觉，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。
这根本不是天上掉馅饼，这他妈是高利贷！
气运高利贷！
他试图在脑海中呼唤系统，询问细节，但那个之前还会回应选择的“声音”此刻沉寂无声，只有那些冰冷的数据和信息，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意识里，随时可以“查看”。
F+的气运状态……所以，他现在的好运，是借来的？
楚风失魂落魄地走回他那位于城中村顶楼，冬冷夏热的出租屋。
这一路上，他小心避开了所有可能崴脚的石子，没有鸟粪落在头上，甚至在一家即将打烊的包子铺前，老板还好心地把最后两个有点凉了的肉包子塞给了他，没收钱。
若是以前，他会觉得这是走了狗屎运。
但现在，他拿着包子，心里只有沉甸甸的疑虑。
这是“F+”气运的效果？
代价是什么？
回到冰冷的房间，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，对着那枚捡来的五角硬币和两个冷包子，发了好久的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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