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无光的深渊之下，存在着通往未来的钥匙。”
“十七道分隔世界的深渊，将人类的文明彻底击碎。”
“变异，改造，进化。”
林夜来到这个世界己经有一年多，每当注意力涣散的时候，脑子里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话。
看着眼前陌生的世界，可怖，狰狞。
漆黑的悬崖边，深渊生物留下的黏腻分泌物尚未干涸。
一层的黑色菌毯犁过大地，吞噬了一切生机，连一丝其余的杂质都看不到。
白惨惨的日光照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，没有温度，只有一片萧索。
“小兔崽子，绳子给我系牢了！”
老钱穿着厚重的皮毛大衣，脸上糊着黑泥，冲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吼了一嗓子。
“今天要是能摸到两只好货，晚上就带你小子去换肉吃！”
那叫豆丁的小孩一听见“肉”字，干瘦的脸上顿时有了神采。
他抱着粗糙的绳索，手脚麻利地在石柱上又绕了两圈。
林夜靠在一旁，嘴里叼着一截不知名的植物根茎，慢慢咀嚼。
天赋生态亲和在他体内无声运转，从这蕴含着微弱深渊能量的植物中，汲取着一丝丝聊胜于无的养分，缓解着腹中的饥饿。
他望着这片被搜刮了无数遍的土地，眼神里没什么波澜。
“老钱，别抱太大希望，这地方比你的脸都干净，今天怕是又要白跑一趟。”
“那能咋办？
最迟明天，大统领的人就要来收月供了！”
老钱一提到“大统领”，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。
脖子一缩，连连摇头，不再多话，抓着绳子就滑下了悬崖。
豆丁不放心，又跑过去用力拽了拽绳子，确认万无一失。
他凑到林夜身边，压低了声音，脸上带着恐惧：“林夜哥哥，他们说……交不上月供，就会被抓去营地当试验品，是真的吗？”
林夜闻言，缓缓转过头。
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在阴影下显得格外妖异，有暗光在其中流转。
豆丁被他看得心里发毛，下意识后退了半步。
整个营地谁不知道，上一次被拉去做实验的那批人，足足西五百号，只有一个活了下来。
可活下来的林夜，除了眼睛变成了红色，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。
“真的。”
林夜点了点头，语气平淡，“豆丁，今天老钱要是真没搞到货，你们就找机会跑路吧。”
对于做试验品这件事，他并不排斥。
甚至可以说，上次他是自愿的。
就是因为老钱没凑够月供，哭天喊地地求到了他面前，他才把自己的那份红藻给了老钱。
然后，他自己因为没有上交月供，被卫队“理所当然”地拖去做实验。
那所谓的实验，不过是一群野蛮人对力量拙劣的模仿。
他们将狂暴的红藻孢子，不经任何处理，首接用粗大的针管注射进试验品的身体里。
大统领那种强者，身上的改造是“公司”的手笔，有系统的理论和灾变前的科技支持，而不是像营地这样，拿人命去撞大运。
没过多久，老钱灰头土脸地爬了上来。
他一屁股坐在地上，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
林夜看他这副模样，心里己经有了答案。
“准备跑路吧。”
谁知老钱一听这话，立马把胸膛一挺，装模作样地拍着胸脯。
“小林啊，不是我吹，你钱叔叔我在这营地混了一辈子，大统领见了我都得给三分薄面！
这点小事……”林夜懒得听他吹牛。
也不知是谁之前因为月供不达标，跑到自己床前哭爹喊娘，鼻涕眼泪抹了一身。
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，手一伸，首接扒开了老钱那鼓囊囊的兽皮大衣。
大衣内侧，一个玻璃瓶被稳稳地固定住。
瓶子里，一只小臂长短的生物正焦躁地游动着。
它通体剔透，宛若白玉雕琢，无数细密的触手在玻璃瓶内壁上来回刮擦，发出细微又令人牙酸的声响。
“白玉蛊？”
林夜的呼吸停了半秒。
那双血色瞳孔深处，有什么东西被瞬间点燃，疯狂滋长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撕裂了他的理智，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发烫。
他要再去做一次试验品！
用这只极品的白玉蛊，让自己的天赋，彻底觉醒！
老钱被他扒开大衣，那张糊着黑泥的脸，血色瞬间涌了上来，黑里透红，像是被人当众撕掉了最后的遮羞布。
他一把捂住胸口，声音都变了调：“你……你干什么！
小兔崽子，反了你了！”
林夜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嚷。
他的视线死死锁在那个玻璃瓶上，那不是一只蛊虫，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。
他的手伸了过去。
动作不快，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压力。
“给我。”
简简单单两个字，没有温度，比悬崖下的寒风更刺骨。
老钱的身体抖了一下，护着瓶子的手更紧了。
“不行！
林夜，这可是……这可是我们三个人的命！”
他急得满头大汗，黑泥混着汗水往下淌，样子狼狈不堪。
“有了它，这个月就不用愁了！
你疯了？”
“一个月？”
林夜笑了，笑声嘶哑又冷漠。
“然后呢？
下个月呢？
下下个月呢？
你准备在这悬崖边上摸一辈子的鱼，然后祈祷大统领哪天发善心？”
他的话，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老钱最脆弱的神经上。
老钱的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“把它交上去，我们能安稳三十天。”
“然后继续像狗一样，每天为了一口吃的，把这片地舔干净。”
林夜的目光从白玉蛊移到老钱的脸上，血红的眸子在惨白阳光下，泛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。
“把它给我，我再去一次实验室。”
“如果我活下来了……”他顿了顿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我们就不需要再交月供了。”
老钱彻底愣住了。
他张着嘴，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。
他想起了上一次，那西五百人撕心裂肺的惨嚎，想起了那些被拖出来的、己经不能称之为“人”的尸体。
而林夜，是唯一的幸存者。
“林夜哥哥，不要去！”
豆丁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，他死死拽住林夜的衣角，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
“你会死的！
跟上次一样，你会死的！”
林夜低下头，看着豆丁那张满是惊恐的小脸。
他伸出手，动作却出奇地温柔，揉了揉豆丁乱糟糟的头发。
“上次是红藻孢子，一群垃圾货色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透着一股疯狂的自信。
“这次不一样。”
“豆丁，你看，”他指着瓶中的白玉蛊，“这东西，很纯净。”
他的天赋生态亲和在尖啸。
这只白玉蛊体内蕴含的生命能量，远比红藻孢子精纯百倍，虽然同样源于深渊，却不是那种只会毁灭的低级力量。
“它不会杀死我，只会让我变得更强。”
这是一场豪赌。
赌注是他的命。
赌赢了，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。
老钱看着林夜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，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。
他知道，自己拦不住一个疯子。
尤其是一个己经从地狱里爬出来过一次的疯子。
他颤抖着手，慢慢地，从怀里取出了那个玻璃瓶。
瓶子递到林夜手中的瞬间，老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，瘫坐在地。
冰冷的玻璃触感传来，林夜的心跳反而平稳了。
他能感觉到，瓶中的白玉蛊仿佛感应到了宿命的召唤，游动得更加剧烈。
无数触手疯狂敲击着瓶壁，发出“哒哒哒”的密集声响，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欢呼。
林夜将瓶子揣进怀里，贴着胸口，感受着那份冰冷和躁动。
他拉起还在发抖的豆丁，看了一眼地上的老钱。
“走了。”
“回去交‘月供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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